读曾景祥先生的工笔画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景致清丽,意蕴祥和,让人如沐春风,如赏秋月。白雪阳春,雅俗共赏,令人神清气爽,心旷神怡。
读曾景祥先生的工笔画是一件很高雅的事情,色丽韵雅,气格不凡,让人如品甘醴,如吟辞赋。诗文丹青,相得益彰,令人思绪浩荡,浮想联翩。
在传统中国画的表现手法划分上,大致分为写意与工笔两类,其实这种划分并不很严整,似乎写意画重书写重意蕴,而工笔画重工整重描绘,实则不然。固然,写意画为了追求意境的营造,在表现的方式、手段、过程以及视觉效果等语素上更多的借用书法中的“写”性,提按顿挫,轻重缓急,率性而为,豪放不羁。而在创作目的上着重抒写胸中意气,营造画面意境,表现对象精神。在中国画的发展历程中,这种写意画的演绎与“文人画”产生了许多交集,这就把它从表现语言的层面上升到了意蕴品格的高度,因为“文人画”重在“文人”二字,是具有文人品格属性的一种绘画形式。讲究画家本体的才情、学养,追求高雅、超脱、怡情的意蕴与品格。同时,由于画家多为文人,善于诗文书法,加上绘画与书法的创作媒材与环境高度同一,所以,文人们在作画的时候常常诗文书画,乘兴而为,以至于无意间形成了诗文书画印“五位一体”的艺术样式,书画笔墨相互映衬,画意与诗意相互补充,形成了一道最具有文化品性的艺术风格。工笔画虽然表现手法精谨工细,不乏细节的描写与表现,甚至穷尽客观对象视觉的物理属性,加上一些“画匠”的作品艺技不凡但内涵不深,导致了世人对工笔画长于客观表现而短于意蕴表达的偏见。殊不知,工笔画无论取景立意还是用笔润色,无处不包含画家的审美理想与价值判断,无不体现着画家的才情学养与境界追求。从本质来看,它依然是写意的,写画家之意,景物之意,境界之意。工笔与写意只是两种表现手法不同,传情达意的本质无异。
曾景祥先生是一位画家,也是一位文人,诗词曲赋造诣颇深,多方面的学养才情使他在工笔画创作方面有借鉴“文人画”的可能,在意境营造上追求清雅平和,不奇绝,不突兀,不故弄悬殊,平淡天真。在传统的工笔画中,不知道是画家主动的选择还是画面的约束,很少像写意画那样诗文并茂书画一体,导致了审美元素相对单一的视觉局限,同时,舍弃了诗词与绘画意境互为补充的审美模式。曾先生以学养的广博和眼光的敏锐,将诗词联句题诸画端,不仅丰富了画面的审美元素,更使得绘画在意境方面得以拓展,于是,诗画境界相互映衬互为补充,形成了曾氏绘画的独特风格。作品《三月风》堪称这方面的代表作。阳春三月,清风缕缕,百花初放,惹得闺阁情愫如丝,缠绵悱恻,幽梦一帘。怎奈轻风乍起,帘动鸟鸣,摇乱满窗幽思。正如画中所题:“三月黄花三月风,翠湖村外小桥东。有心却被无心扰,怎奈窗前鸟惊魂”。诗意点醒画意,画面诠释诗意,可谓“画中有诗,诗中有画”,深得“文人画”的奥妙。画面虽然表现的是花鸟,是一幅典型的花鸟画,但细细品读,画眼却在画外,一帘隔断人与鸟,一帘连接景与境。画意的真意在垂帘守护的闺阁之中。画家巧妙地运用窗外的花鸟营造室外的气氛,画出的是有形的风景,传达的是无形的人情,无中生有,有无相生。不禁让人想起禅宗六祖慧能对“三界唯心”最好注解的“心动”故事。六祖慧能在抵达法印寺时,正值黄昏时刻。晚风习习,吹动着寺里的一刹幡。他听到两个和尚在争论:一个和尚说是“幡在动”,另一个却说是“风在动”,彼此争论不休。慧能说:“能不能让我这个俗人参加两位的高论?我觉得这既不是幡动,也不是风动,而是你们的心在动。”幡动是表象,风动是缘由,心动是感悟,是认知的最高境界。曾景祥先生深谙禅宗之理,帘动?风动?心动是也!画家通过一首漂亮的题画诗,把这种画眼巧妙地点醒出来又巧妙的隐藏在画外,实在高妙!
大家都说曾先生是一位学者型画家,传统功力深厚,学识修养广泛,这当然没错,真的没错。但我还想补充一点,曾先生还是一位勇气很大的创新型画家。
在对待艺术的创新与继承的关系时,李可染有句名言:“用最大的功夫打进去,用最大的勇气打出来”。此言不虚也!传统作为历史的一部分,是最具有生命力和传承价值的历史基因。价值的判断与取舍,世事的转换与变迁,都会像大浪淘沙一样对传统进行筛选与淘汰,,随着时间的推移,传统也在不断的更新,有些东西被抛弃了,有些东西被保留了。生命力强的基因往往是最具有某些内在合理性和优秀品质的东西,这些东西有些以物态的形式保留下来,有些东西以精神的形式流传下来。文化传统是一个民族的精神符号,是构成民族性格特质的核心基因。由于它具有基因般的稳定性,这就决定了文化的演绎形式常常是渐变的和缓慢的,即便是社会结构出现突变式的变化,文化基因也会表现出强有力的生命力和延续性。这是传统得以传承的必然性、必要性和可行性的内在动因。
传统不是一个封闭的概念和范畴,它永远处于一种流变的状态,吐故纳新是它基本的生存方式,因而传统也是一种既稳定又变化的动态结构。传统是延续现实的基础,现实是丰富传统的环境,传统与现实共同推动事物的发展,构筑未来的风景。
可见,在传统与发展之间,并没有任何值得纠结的羁绊。传统本身就具有发展的基因与动因,发展同样具有传统的因子与需求。只是在发展过程中,每个人在对待传统与创新的关系上有所取舍有所偏重罢了。
曾先生在传统方面下的功夫是令人佩服的。他涉猎的传统是广泛的,绘画的、文学的,技法的、理论的,物态的、精神的,可谓“用最大的功夫打进去”了。这些传统的东西为曾先生的创作提供了思维的、视野的、语言的、风格的种种滋养,孕育了曾先生工笔画创作的“底气”。当然,曾先生更有“勇气”在“底气”的基础上构筑起属于自己的艺术殿堂。他深知传统虽好,毕竟属于别人属于过往,只有“用最大的勇气打出来”,创作出具有可识别性的有意味的个人风格,才会在艺术之林有自己的天地有别人的欣赏。
中国画是在中国传统文化的环境中孕育发展的,他的绘画理念、审美思想、艺术风格必然与中国传统文化息息相关,其绘画理念与审美理想与中国传统哲学关联更是深密。在色彩的认知、理解与表达方面更具有不具备中国传统文化熏陶的受众难以理解的色彩体系。“五色而令目盲”、“计白当黑”、“随类赋彩”等等概念与观点对外国人甚至对没有对中国传统文化做专业性探寻的中国人来说都会感到哲学般的深奥与困惑。曾先生似乎想对这一现象做一些突破性的尝试并且取得了成功。在遵循“随类赋彩”的传统理念中加入了源自西方的水彩画色彩观念,将晕染技法做了现代化的补充,他在水彩画方面的成就让他在探寻与开拓中得心应手,很快出现了有别于传统也有别与别人的自家风格。色彩既有主观的“设色”,也有源于自然的“貌色”,通过自然之色让读者感悟心灵之色意蕴之色,不仅拉近了欣赏者与画家与作品之间的距离,也极大地丰富了画面的审美语素和视觉效果,让更为广大的读者也能欣赏到其中的奥妙,按照曾先生自己的话来说就是让“外行叫好,内行称奇”,真正做到“雅俗共赏”。同时,在“经营位置”方面打破传统绘画中的布局模式,大胆而又巧妙地吸收现代构成艺术中具有优秀视觉效果的构成骨式,使画面获得更为现代更具有冲击力效果,不拘一格,唯美是尊,在古典与现代之间搭建了一座沟通受众与作品之间的桥梁,让观众欣然愉快、轻松惬意的通往艺术的堂奥。
看庭前花开花落,任天外云卷云舒。曾景祥先生总是以阳光般的心态清风般的优雅选取清丽的景致,构筑祥和的意蕴,创作出“外行叫好,内行称奇”的诸多作品,说起来轻松,做起来很难,做到了更难,做出来了实在太难!
癸巳年季冬之月于文心苑牧云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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